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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300 年前的那一道休止符 —— 纪念屈原︱江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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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300 年前,公元前 278 年的那个孟夏。​

   慎终追远、敬贤礼士的中华文化,以如此隆重的礼仪纪念屈原,说明了他的价值、分量和地位。一个人与一个节日、一种民俗的关系如此之紧密,中国历史上唯此一人。我曾在《屈原,一个值得仰望的文化高度》一文中,回顾了作为中华文化高度的屈原,他的政绩和文化成就表现在哪些方面,为什么说他是 “悲剧英雄”,屈原为什么要向比他年长 210 岁的孔子、比他年轻 210 岁的司马迁学习,为什么说屈原是 “中华民族的一根铁骨”“中国文人的一滴眼泪”,“屈原精神” 的核心内涵是什么,等等。文章既出,总想深研之补续之,意未尽,思无期。他是历代中国文人最牵肠挂肚的那个人。

端午节是属于屈原的,是天下诗人的节日。

  屈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伟大的诗人,开创了先秦文化的巅峰。“屈平辞赋悬日月,楚王台榭空山丘”,这是李白对屈原楚辞的评价。战国时期是中国古代文学的黄金时代,楚辞是古代崭新文学样式的开篇,是中国散文的滥觞与诗的高光,是文化学、哲学、语言学、艺术学、神话学、考古学、历史学、天文学、地理学、民族学、民俗学的集大成者。《离骚》《天问》《九歌》《九章》《招魂》是中国文学的峰峦,那一篇篇优诗美文、丽辞华章,无一不是千古名篇、万世经典。楚地的雄奇瑰丽,楚风的神功巫术,楚乐的玄妙悦听,楚歌的豪迈凄惶,楚语的灵光雅趣,楚人的执着坚韧,铸就了楚辞的灵魂与骨骼。屈原是楚辞的开创者和代表性人物,是灿烂楚辞中最鲜亮、最灵动的那个因子,是中国的荷马、萨福、阿纳克瑞翁、品达。屈原,是楚辞的盘古。​
  屈原的《离骚》,被公认为是中国古代文学史上篇幅最长、最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政治抒情诗,强烈的政治倾向、政治诉求、政治主张浸润字里、弥漫行间。在屈原笔下,夏王荒淫无度,后羿纵情嬉戏,过浇毫无节制,夏桀违背常伦,商纣残暴狂虐,是昏君;夏禹和商汤恭敬法度、谨慎严明,周文王、周武王举贤授能、遵规守矩,是明君。“依前圣以节中兮”,是对历史先圣公道公正的呼唤;“世并举而好朋兮”,是对现实结党营私的抨击。屈原的《天问》,一连向上苍提出 170 多个诘问,从天文地理入手,探寻人类社会的来去与流变;从神圣先帝说起,探究列祖列宗的得道与失道。既敬天尊神法道,又借天问道、以古喻今,追问历史、叩问现实,闪烁着政治理想、科学思想、探索精神的光芒。屈原构筑的宇宙观念、神仙观念、神怪观念、历史观念,建立的世界观、方法论,定义的天体、天道、天德、天性,深邃而广博,宏大而缜密,忽闪着朴素唯物主义思想的火花。屈原的文辞亦儒亦道、亦文亦武、亦真亦幻,神奇的想象和奇异的幻想渲染出激情神秘主义的色彩,比喻的手法和具象的指代体现着温暖现实主义的关照,比兴的手法和排列的句式升华了悲情浪漫主义的情怀。唯美的意境衬托出美政与理想的憧憬,华丽的辞藻喻示了人格的高贵与灵魂的高洁。一音一韵,一字一句,皆是时代的旋律、历史的节奏、现世的音符。盛世必出华章,但华章未必出自盛世,向往产生美好,苦难成就辉煌,意象万千的楚辞流泛斑斓历史的波光。让仙界照亮人间,让理想照进现实,有失望才充满期待,有黑暗才向往光明,楚辞的调性与色板,离不开悲怆的旋律和阴晦的背景色。屈原,是楚辞的主题。​

   楚辞是天下的,是天下共仰的高山。屈原的辞赋中,辉映着尧舜禹、汤文武的身影,闪烁着皋陶、伊尹、傅说、比干、吕望、百里奚的名字,他们是古之先贤、华夏英雄,而非楚国一国所囿、一域所有,这是楚辞的胸怀。《诗经》是中原的、黄河的,也是楚辞的、长江的,《楚辞》与《诗经》共同汇成华夏文明的主要篇目。“不学《诗》,无以言”,楚国的宫廷也是《诗经》的殿堂与学堂,楚人竞读《诗》,“辞”“诗” 竞交辉,这是楚辞的境界。楚辞的锦绣灿烂,少不了古歌,离不开神话,缺不了诗经。与《诗经》的现实主义色彩相比,楚辞更有个体的独立与自由,更有精神的奔放与玄冥,这是楚辞的气质。品读屈原的吐哺之作、推敲之句,从那雄浑之篇章、奇丽之辞采,看得见巴蜀的雄险幽秀,找得到秦晋的苍凉奔放,品得出齐鲁的厚重长韵,听得见燕赵的慷慨悲歌,觅得出吴越的轻歌曼舞。文相融、情相连,文脉血脉相贯通,诗经楚辞共星空,这是中华文化两大源流相互激荡的壮丽气象。秦汉之后,楚乐流行于汉宫,楚辞发展成汉赋,演变成五言诗、七言诗、骚体诗。屈原之后,数代中国文人踯躅在楚辞的星空之下,咸集于巍巍文山之麓,挖掘文学的源泉。司马迁在《史记》中用了 1200 多字,铸造了屈原那个令后世景仰的雕像。西汉刘安集之、刘向编之,东汉贾逵、班固注之,王逸辑之、叙之,南梁昭明《文选》收录之,南宋朱熹集注之,明清两代集解之、注疏之,近现代梁启超、王闿运、闻一多、郭沫若注之释之评之论之。屈原,是文人的北斗。

但那是楚辞的时代,不是屈原的年代。​

  作为楚人的宗族后裔、战国后期楚国的左徒,屈原 “思君其莫我忠兮”“事君而不贰兮”,无限忠于朝廷、忠于君王,也因此一度深得楚怀王重用,执掌许多重要军政事务,表现出高超的治政才能。他忠君、忧民、爱国,一心为君、一心为国,在楚怀王支持下修明法度、推动改革,“励耕战,举贤能,反壅蔽,禁朋党,明赏罚,移风易俗”,对外力举联齐抗秦、保全楚国,一度使楚国富足强盛,实力雄厚,威震诸侯各国,功不可没。​

  但改革总会遇到阻力,先驱往往成为先烈。屈原是楚国社会的一柄利剑。他敢于直指旧政时弊,敢于问责吏治腐败,剑指贵族阶层的贪婪,锐气逼人,哪怕是招来羡慕嫉妒恨,哪怕是明枪暗箭如麻。一首《天问》,即是问天,是挑战、是诘问,表现出大无畏的质疑精神和批判勇气。屈原的耿耿正气,2000 多年来凝而不散,绵延不绝。​

  屈原谋得了大事,却算不过小计,更斗不过小人。他遭遇到五个小人,一是秦相张仪,张仪十分清楚屈原是楚国唯一使他阴谋难以得逞的对手,所以就贿赂收买楚怀王身边的近臣和宠妃,离间君臣,陷害忠良屈原;二是楚臣上官大夫,此上官大夫未见其名,与屈原同列,共事朝廷,《史记》载曰,“上官大夫欲夺之”,使怀王 “疏屈平而信上官大夫”,令尹子兰也 “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”; 三是楚大夫靳尚,《史记》载,张仪曰:“臣善其左右靳尚,靳尚又能得事于楚王幸姬郑袖。” 张仪入楚被楚怀王扣押,靳尚大夫收了张仪的贿赂,劝楚怀王释放了张仪,还进了屈原的谗言。有史学家认为,靳尚大夫与上官大夫不是同一个人;四是楚怀王之子、楚顷襄王之弟、令尹子兰,子兰当年一直构陷屈原,不顾屈原反对,竭力主张楚怀王入秦,楚怀王被扣客死秦国,屈原斥责子兰对楚怀王之死负有责任,子兰指使上官大夫在顷襄王面前诋毁屈原,导致屈原再次被流放到沅湘之滨;五是楚怀王的宠妃郑袖,她阴险善妒,是典型的 “心机女”,她受张仪、靳尚之托,蒙骗楚怀王放走了张仪,并设计陷害屈原。当然,屈原遭遇最大的灾祸,还是来自楚怀王、楚顷襄王两任楚君,君权决定国运。昏聩之君误国,蛊惑之佞亡国,只有悲愤之臣在悲愤。​

  屈原是悲剧英雄。战略败于战术、谋略败于谋术、谋事败于谋人,决定了屈原的险恶环境和悲惨命运,但他的忧楚、兴楚、强楚之心丝毫不减、炽热灼人,早已将个人之恩怨得失置之度外了。直到国破政息人亡,百姓生灵涂炭,万念俱灭的屈原纵身一跳,訇然一掷,像一枚义无反顾的人体炸弹,炸向令人窒息的朝廷,炸向恣意欺侮楚国的外敌强敌,也给自己画上了一道生命的终止符,如金钹合击、大鼓擂动,飞浪溅起三千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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